第二十二章：烛火

大辉化作的怪物一摇一晃地向安雅走去，他锐利的尖爪上还滴答着穴兽尚未凝固的鲜血，刺眼的獠牙染上一层惊心动魄的红。

即使这样，安雅也保持着张开怀抱的姿势，没有一丝犹豫。

“呼......呼......”

大辉粗重的喘息扑乱了安雅的长发，他像是要栽倒了一般，头向着身下的安雅倒去。

安雅眼明手快地抢先一步将手按在大辉的鼻尖，排山倒海的重量让本就虚弱的她感到格外吃力。

幸好这时，从一侧传来的力量很快减轻了她的负担。

“要做什么的话，还请快。”斯提亚勉力撑住快要倒下的怪物，向安雅说道。

“谢谢......”安雅放在鼻尖的手瞬间传递出一股灵能，伴随着蓝光的一闪而逝，大辉浑身的肌肉开始蠕动，甚至还能听见骨骼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一会，原本庞大的长毛怪物便化作一名年轻少年的模样，静静地躺在安雅的怀里。

没有了原本狠戾的兽首模样，眼前的大辉除了那格外浓密的粗厚眉毛外，干净而结实的躯体倒也与其他普通人类一模一样。

“真是的，一个一个净让人担心......”

看着自己怀里的大辉，安雅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她弯下腰紧紧抱住大辉，就像是拥抱着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我靠......疼死了......”一旁的阿虎此时也揉着头坐了起来。

“啊啊......安雅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对于安雅的动作，阿虎似乎也回忆起一些对他而言很不好的回忆。

“没事吧？”想了想，斯提亚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阿虎甩了一个白眼，抬手拍去斯提亚的手：“滚开......别碰我。”

“为了辅助你，老子我可是差点去了半条命！”他无视掉斯提亚疑惑的眼神，站起身拍拍屁股，磨着牙走到还在瑟瑟发抖的妮可身边。

看着还在低声啜泣的妮可，阿虎揉着受伤的肩膀，最终不耐地踢了一脚：“喂喂，哭个屁呐你！我们也受了很重的伤耶！你屁事没有的话就赶紧特么给我过去帮忙啊！”

错不及防的妮可被阿虎踹了一个趔趄，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面色冷漠的阿虎，眼角的泪再一次滑落。

阿虎厌恶地别过头去：“啧......就知道哭哭哭。”

“阿虎！”被眼前一幕震惊到的安雅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你混蛋！”妮可跳起身一脚踩在阿虎的脚背，快速地跑开了。

阿虎揉着被踩得通红的脚背一边骂骂咧咧：“臭娘们！你跑了就别给老子回来！”

安雅简直快要气得说不出话：“阿虎你在干什么！你还不快去把她追回来！”

阿虎低头捏紧了拳头，咬牙憋出一句：“管我屁事！”

“阿虎！”安雅抄起身边的物件又猛地扔在地上：“妮可是我们的同伴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力量......我们都只是一堆拖油瓶！！！”阿虎挣红了脖子，向安雅怒吼。

安雅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她不敢相信曾经一起长大的伙伴为什么会如此冷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家伙太弱，我不想带着她了。”

阿虎固执地扭过头去，不再出声。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眼角余光里的那个木讷少年，他刚刚的攻击令阿虎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去追她回来。”斯提亚觉察到了什么，他向安雅点了点头，示意她冷静。

“又得麻烦您了......”安雅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眼前这个中途加入的少年实在帮了自己和大家太多太多。

“没关系。”

就在斯提亚路过阿虎身边的时候，忽然被他攥住。

“别去。”阿虎低头念叨着，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斯提亚平静地注视着他：“恕难从命。”

“为什么......她不是你的同伴吧？”阿虎的手将斯提亚的衣服揪出道道褶皱，“没有价值的家伙会被大家舍弃，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现在她是了。”斯提亚慢慢将他的手摘下：“并且我告诉你，一个人的价值——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

阿虎猛地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斯提亚的身影。

妮可并没有跑太远，斯提亚很快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发现了她。

“待在这里的话会出现意外的。”

忽然从背后传来的冷淡声音让妮可后背猛地一收。

双眼无神，如同已经死去的少年正默默地盯着她。

“我不会回去的！”

妮可悄悄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倔强地蹲在墙角捂住头。

斯提亚站到她的身边：“你的同伴们会很担心你。”

妮可把自己捂在胳膊里嘟囔：“我知道的......我只会拖他们的后腿......遇见什么事就慌，还只知道哭鼻子......”

斯提亚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你这算是安慰人吗！”妮可愤懑地回头。

“应该是第一次吧。”想了很久，斯提亚最终脱口而出。

就如同人类改变了他，他也想去改变一下。

“唔？”莫名其妙的回答令妮可一愣。

斯提亚也学着妮可的样子与她一起蹲坐在泥土上，面靠墙壁。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离你而去……”

斯提亚的话令妮可睁大了眼。

“在这个野蛮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活得很久。”

斯提亚伸手抚摸光洁的石壁，点缀其上的斑斓晶石倒映出他有些歪曲的面庞。

“大家都是各有性格的家伙，有些坏脾气，有些任性。”

他想起将自己拉出废墟的少女，想起无数个曾与之并肩奋战的身影。

那时候的大家，即使身躯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却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容。

斯提亚想要那个表情的含义。

“你最珍视的东西，往往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溜走。最残忍的是，直到它真正失去，你才发现它是那样的不可或缺。”

【石壁上传来的触感，究竟是无机物……还是无机物呢】

斯提亚定定地注视着妮可：“在还能够把握住的时候，尽情地去拥抱吧。”

......

尽管眼前的家伙平时的眼神就已经足够灰败，但妮可依旧从那死潭里看见了点点鲜活的期待。

“我......”

妮可不禁握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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