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理应无用的感情

一进门，斯提亚就看见了一团扭曲的肉块正在房间的一角慢悠悠地蠕动。

洛奇面色难看地捂住鼻子：“呜哇，这是什么？”

“如您所见，它就是那只蝎人感染体。”W23一本正经地回到道。

“真的假的......”安娜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刚刚我看见他可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W23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卫戎族的军人没有假话！”

斯提亚则调出战术面板，临时审讯室的视频记录很快弹出，将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

蝎人之王在被W23拖进房间后，就一直躺在原地，神情呆滞地一动不动。数分钟后，他的表情就开始变化，整个五官都挤在一起，巨大的蝎尾在地上乱抽乱拍，这只给精灵带来毁灭和耻辱的蝎人之王，最终在痛苦之中寂寞地死去。

斯提亚注意到，安娜在观看视频的全程都保持着平静，就像在目睹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看起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少年默默想到。

察觉到斯提亚的视线，安娜头皮一炸：“干嘛，先说好，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顺路看到的！”

W23高挑的身躯在娇小的安娜眼前不断放大：“顺路？如果不是你这只精灵捣乱，我不会专门跑出来找你！”

“够了，保持安静。”

斯提亚一边说着俯下身，将手伸进尚在蠕动的肉块之中。

“噫......”令人恶心的声音令安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想要退出房间，却被W23一把拽住。

安娜强自稳定住表情：“哼，我只是想透透气。”

W23干脆将她提溜起来：“在没得到我的允许前，你哪都不能去！”

“......”

两人很快在斯提亚的眼神中灰溜溜地低下头。

不多久，斯提亚就将满是血污的手拉了出来：“他的基因正在崩解。”

洛奇不由得皱眉：“果然......是因为感染吗？”

“不像。”斯提亚摇头，“这只人类的基因大部分都已经被异种改造，造成基因崩坏的，是来自于其他不明来源的破坏。”

他补充道：“这股神秘来源，就像是炸弹一样破坏掉了他的一切。”

“先是尤衣，又是蝎人。这样一来......我们的线索就全都断掉了啊！”洛奇难受地揉弄自己的乱发。

“只能这样做了。”

斯提亚背后的晶翼展开，组成了一圈半球体。

洛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不行！”

奇怪的氛围让安娜也变得有些不安：“怎么了，铁疙瘩要做什么？！”

“深态记忆神经区块引导，通俗来说，就是浏览其他生物记忆。”W23的呢喃在安娜耳边响起，她感觉到这名合成人的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在渐渐收紧。

洛奇的脸色变幻不定：“请恕我冒昧，但引导至少需要两台特形铁卫的人理之律支持，师傅这样一个人擅自观测感染体思维这种事我绝不允许！”

“难道，会有什么非常严重后果？！”不明所以的安娜握紧了手。

“岂止严重？！”洛奇一反平日里软绵绵的形象，神色狰狞的他看起来格外严肃。

“这几乎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战斗......”望着永远保持平静的斯提亚，洛奇不甘心地说道。

“洛奇，我们非做不可。”斯提亚淡然朝他伸出手。

洛奇不由得闭紧双眼：“这样的师傅，太狡猾了......”

揪心的一幕让安娜觉察到了什么：“铁疙瘩，难道会死？！”

斯提亚瞥了安娜一眼：“对它型生物的记忆观测几乎无法从物理层面进行深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RTH搭建一条意识通路，由我本身的神经脉冲对这只蝎人残留的记忆进行解压，剖析。期间可能因为复数的神经刺激导致被观测体主意识过分活跃，从而诱发双方神经脉冲紊乱，造成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一般的记忆观测通常由两台具备人理之律核心的铁卫利用专业设备进行操作。”

“而斯提亚系列僚机的功能中具备了实验级观测的能力，因此设备这一块完全可以由我的RTH代替。”斯提亚指着自己的晶翼说道。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

洛奇的眼里再也忍不住泪花，他那原本就如同女子般柔美的容颜此刻更是令人心疼得溢满凄苦，发白的嘴唇不断颤抖着：“如果你被意识乱流带走，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我等生做铁卫的宿命。”死鱼眼的少年，将手放在盛放人理之律的胸口，摆出一个标准的军姿。

“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失望的洛奇将手中的战术面板狠狠扔在斯提亚的脸上。

“师傅......大笨蛋！！！”

洛奇拨开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W23回过头看向斯提亚：“需要属下去追回洛奇长官吗？”

“不需要。”斯提亚的脸色似乎轻松了许多：“他已经默认了。”

“是吗......”

虽然有些不明白，W23也遵从斯提亚的意志。

安娜挣扎着挥手：“那个~关于灵魂方面知识安娜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还是姑且可以帮你稳定自己的心神。唔......就是不知道对铁疙瘩管不管用诶。”

斯提亚朝安娜点头：“那就多谢了。”

“唔！不需要......这么客气......！”

安娜飞快地转头，少年一本正经地答谢让她的心跳得砰砰作响。

“另一枚人理之律核心就使用属下的吧，我等绝不能让长官独自战斗。”W23向前一步申请道。

“不需要。”斯提亚当即拒绝了W23的建议。

“你的人理之律无法承受我的机体功率，关于这方面，我还有更好的人选。”他从收纳仓里掏出尤衣的人理之律。

“那本来是我的宝贝......”一边安抚蹲在墙角的W23，安娜一边悻悻地想着。

“尤衣，能听见吗？”通过两人之间尚未解除的线缆连接，斯提亚向尤衣发出通讯请求。

“随时待命，长官。”尤衣的声音变得清晰而简练，很明显她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

“我即将进行一次记忆观测，过程中需要占用你的思维核心进行辅助。”他直接了当地提出自己的目的。

尤衣的声音略微一顿：“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总之长官有需要尤衣的地方，请尽情使用。”

斯提亚接着说道：“我需要申明，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将存在潜在的风险，不排除你个人会被抹杀的风险。”

少女的回复异常得快：“尤衣了解，维持原定行为。”

“咦~能问问是为什么吗？”沉寂的小白忽然冒充斯提亚的频率向尤衣提问。

“喂！”斯提亚已经来不及收回信息。

尤衣回复的话语带着她独有的阳光：“因为～这后果对长官阁下也是一样的吧？况且~这也是您为了找到他而不惜赌上自己性命的努力，尤衣又怎么能落后呢？”

正准备屏蔽小白的斯提亚忽然住了手：“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大概......”尤衣痴痴一笑。

“——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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