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起眼小镇的大小姐…家的书童

说是陪读，其实是一起学习。

楚府的别院中，朗朗诵书声不绝于耳：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少年清亮的嗓音和着少女的清冷，在这炎炎夏日，显示着何为美好。但突然……

"唉！"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的感觉，应该是个老人。

有书在大小姐的家里反客为主，先声问道："先生为何而叹气呢？"

老人先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眉眼重新温和了下来，对着两位小朋友仔细地解释："先生我啊，想着教你们些什么才好。《荀子》这样的大作会不会对你们来说稍微有点难理解呢？虽说《诗经》可兴、可观、可群、可怨，但里面大胆追求情爱的内容是不是太多了，对你们这个年龄是不是怨气稍微多了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平时很冷漠的小姑娘在家里会变成平静，对这位从小接触的教书先生更是十分感激，所以竟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笑容，说到："先生教什么我都可以听下去的。"

江有书直接了当地回复："先生博识，想必就算要顾虑我们，也同样可以讲的如同天花乱坠！"

老先生先敲了江有书一个板栗，笑了笑，再缓缓说道："这马屁让你拍在马腿上了，这天花乱坠怎么听怎么是在嘲讽我啊。还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太聪明，把我这辈子学的大好学问全搬光了。"

楚姓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有书则在傻乐，估计是当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老先生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大片云从西方远远地烧了过来，把天空映成红蓝分明的两部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夏天天比较长，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回家去吧。"

有书似等了这句话很久的样子，明明坐在椅子上，腿却做出一个鲤鱼打滚的动作，站起身来，左手抱右拳，朗声道："山不转水转，先生，咱们明日再相见！"说罢，转身离去，颇有几分下午那小姑娘从面馆转身的气魄。

只是这气魄没保持多久，楚姓姑娘一本飞书砸在有书的后脑勺——女少侠这准头简直令人崇拜。有书也没敢接着嘚瑟，颇为小心翼翼地跑出楚家大院。

女侠看着江有书离开后，转头看向仍在目送有书的老先生，有些落寞地问道："先生，楚静天赋真的不如那小子吗？"

老先生说得不是那么直接："小姐不用担心，天赋一事，对于小姐这种人来说，只是决定步伐的快慢而已，心性才更为重要。更何况这世界又不是专门看谁学问高的，不讲理的人大有人在。小姐心坚，而有书漫无目的，再算上有书的资质还不清晰，所以谁也不知道谁会走的更快，更远一些。"

楚静听了老先生的间接肯定和鼓励，收起了那副落寞地样子，继续平静地研习那些厚厚的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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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走出了楚家大院后，又偷偷绕回了楚府的正厅，对着主座上的男子一揖到底，然后起身问道："楚伯伯，请问，我们最近就得出发了吗？"

楚伯伯好像很疑惑的样子，"出发？出发去哪啊？"

"天英，俱兴。"

楚伯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有书，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手环，这才接着说下去："老先生肯定是没和你们说过这件事的，那么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读什么书不是读书，看什么文章不能学到东西。"说话时，有书第一次笑中带着一丝骄傲。

"这话要是真的的话，那老先生仍是小看你了。"

"诶，是吗，我果然是个天才对吧。楚伯伯你能肯定我是个天才吧！"

"边待着去！回你的家，吃你的饭去！"

"诶嘿嘿，告辞告辞……"嗯，这次的表情是最贱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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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有书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屋子。

曾经这个屋子并不只是他的。

还是他父母的。

小时候的有书，是个虽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性格就是比较恶劣的孩子。五岁时在齐腰高的草地里躲起来，专门等着吓过路的行人一跳；六岁时开始统帅小镇里其他的同龄人孩子，浑身散发着不良少年的气息；七岁时开始带着母亲从一位神秘人手中得到的大米手环，进山探险；八岁时欺负了几次楚静，大概因为莫名的……好感？

九岁时，父母离开。母亲因为重病，父亲为了照顾母亲，积劳成疾，不久后也撒手人寰。当时的小有书没有多少的伤心，更多的是迷茫、疑惑：什么叫做死呢？爸爸妈妈死了以后为什么不接着和我住在一起呢？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吧今天的晚饭是谁来做呢？没有晚饭吃我应该会很饿吧……要不等到早上爸爸妈妈回来让他们给我做饭？就这么决定了，睡觉睡觉！

那时他说的话只有自问自答而已。

第二天父母当然没有回来，小有书真的感到寂寞了，身为孩子王他做了一件以前觉得很掉价的事情——哭鼻子。哭了一整个上午，软软的枕头也被全部浸湿了，但他还是停不下来，那就接着哭呗。不理来看他的小伙伴们，不理试着给他送饭吃的邻居们，再哭过一个晚上，精疲力尽，睡着了。

第三天居然是他欺负过的楚静的爸爸把他强行接到楚府，对他说了几句话："你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他们曾经帮过我落户屹槐镇，所以我主动答应你父母来帮你一会。以后叫我楚伯伯就行。"

有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吐出一句"谢谢"便转身跟着侍女去吃饭。

当有书终于清醒了一些，踏出楚府后，见到以前的朋友、邻居对他的关心，他居然没有出现曾经轻蔑的感情，而是感到十分地开心：还是有人在看着我的嘛……

曾经的孩子王和有些放纵他的父母一起死了，留下的只有孑然一身却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江有书。

他扫着扫着，就扫到了后堂的灵牌前，看到自己摆在上面两个，他突然笑了一下。

"爸，妈，三年过去，我已经是个把先生的学问都学走的小儒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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