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路灯一个也没开，虽然知道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可走起来还是没那么畅快淋漓。过了老人小孩玩乐的健身器械区，过了可回收、不可回收分区的垃圾房，走了约莫半个小时，韩小果总算是找到家了。

在手机灯微弱的照明亮度下，远处能看见成片联排的住宅楼，密密麻麻的小窗户齐齐得黑着，偶尔有没收的衣服在凉台上张扬五爪，撑出了魑魅魍魉的群相造型。

韩小果边带路，边跟安家园介绍：“楼上的，都为孩子上学才住这的，每次进来，我都有种进入平行空间的错觉。”

安家园：“天下最慈父母心啊。”

韩小果：“那得看生孩子是为什么了。如果每一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从小就接受最好的塑形，以便将来能有个好前途，再给下一代提供好的条件，心甘情愿的榨干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以保证这个自以为最优的DNA不会消亡，这也扯不上是爱吧。”

“有那么严重吗。”安家园警惕着周围的黑影，他可不想因为一脚踏空，一身青苔蚊子卵。

韩小果：“差不多那意思，区别就是一般的放氧绿植，枯了你就叫花卉公司来换，换勤了还能抱怨供的货不好，绝对不会归咎为人走茶还烫着就往盆里浇灌造成的。但这种事没可能随便就重头再来，人不是植物，禁不起这种被淘汰。”

安家园：“把人说得跟种盆景似的，果果，想法太极端了可不好哦。”

“我知道，我就是个打个比喻。”韩小果窃笑着，带着安家园在小黑巷子里七绕八拐。

韩小果：“要是每天都过得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像这里就是，加班打个电话回来，就在办公室干通宵了，路费省了，公司的电、网、空调什么都比家里优，还能蹭一顿加班盒饭，但谁知道你是真加班还是假加班呢？”

安家园：“你想太多了……”

韩小果：“不是没有可能啊，比如一楼这个，他家男的挣钱多，他就经常用‘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养你们一家老小，不是为了你个黄脸婆给我脸色看’语言暴力他老婆跟他老婆的父母啊。“洗衣服也是孩子上学了老人在家洗，周末的时候根本睡不成懒觉，六点钟楼上就开始滚筒咕咚咕咚甩，外面是幼儿园带着小孩在院子里做早场喊口号，为什么小孩子也要喊口号？”

安家园：“那你平时不是更惨？”

韩小果：“完全不需要闹钟啊手机定时什么的，五点之前老人就先起来准备早餐，打果蔬汁、煎鸡蛋、煮牛奶、烤面包片——一日之计在于晨要注意营养补充，老人早上的清肠屁也像没睡醒似的，虽然是一串，但是节奏很悠长，藕断丝连那种你知道吗。结合着各种设备完工的提示音，滴滴滴滴，第一次听的时候我真希望这是心电监控仪的声音，根本没想到是个连环杀人案，感觉就像是独立个案，一环扣一环，一山又一山，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住这里可是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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