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朱三峰出了电梯并未出楼，从地下车库绕到了楼区内的八星级酒店，这一路朱三峰的脸又板成了冷若冰霜金领脸。在公司上班的这一礼拜，他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宾馆客房内，为了上班方便，也为了郭甯来加班方便。等电梯的空档，他收看了一则壁挂电视上的节目，或者应该说时冒充节目的广告。里面的老年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头发也是电烫的，刘海吹高得诉说自己用了某某理疗仪以后，腰不疼了，能走路了，拎东西也轻快了。呵，一张水垫子黏一层电热毯就卖八万八啊。

主持人添油加醋，蛊惑台下的老人，还真有跟着答话的。

“生儿育女是为谁？”

老人们想说又说不出口，几十年前教育缺失的结果，将就过来一眨眼就几十年了，谁还愿提几十年前犯的错啊，都不答话。

“活一辈子辛苦半辈子就够了，大家说对不对！”

“对。”有一个老头应话答出声了。

主持人：“有的子女太不自觉，自己睡的是记忆床垫，叫老人打地铺，自己睡得是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叫老人用椅子拼床凑合，美名曰怕四婚的媳妇欺负跟前妻生的儿子，所以让儿子跟老头老太挤一床，说的过去吗，两人睡得四仰八叉横尸街头似的，宇宙倒个个儿胳膊腿都掉不下去，自己亲爹亲妈跟单人床上还得铺一排椅子加宽度，三人挤得跟冷柜里黄鳝似的，成条列着，列牌九呢？这儿女当的，这二十多年你是怎么每晚睡这么安稳的？这记忆床垫睡得是啥牌子的，让你这么数典忘祖不把父母当宝贝孝敬啊？我们生儿育女不是为了凑合，我们就是要老有所养，我们就是要老有所依，这有什么错？”

“没错！”这回再问，回应的明显人多起来了。

“什么老人是子女的负担啊，全是放屁，没我们哪里有你们，生你们养你们的时候我们可没把你们当负担扔垃圾桶下水道扔大马路上吧，一辈子我们都付出半辈子了，还不准有回报啦，我们是凭劳动吃饭，不是看你们什么女婿儿媳的脸色吃饭。”

台下不搭腔了，除了叹气，甚至起了阵阵抽泣。

“甭管你一礼拜来一趟，还是一个月来一趟，还是你一年来一趟，嘴上说得怎么好听，爹呀娘啊的叫得亲那都没用，要来点实在的。孝敬不孝敬一个小细节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个试金石，家里养的到底是个大克拉大钻石，还是玻璃碴塑料渣，八万八理疗垫，一试便知，就看你敢不敢试了。吖，平时嘴上夸得再好，我女婿怎么好，我媳妇怎么好，那都没用，对你是真心，还是拿你当三岁小孩的智商哄着玩，一试就知道！”

“喂，三叔，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才来一礼拜吗。人飞机票都包了请我来的，能不重视我吗。知道我住的什么地方啊，八星级酒店，就为了我，长期开了房间。嗯！我这一礼拜都住这呢！行啊，回房间跟你视频！我不说了啊，电梯里没信号。”朱三峰匆匆挂了家里来问情况的电话，这坑节，时间就是金钱，哪有功夫这些远方看热闹的瞎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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