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蓝之家开学季新品特促震撼来袭,高端设计,贵族享受。”
——平田报社
九月初,阳光它并不灿烂,候鸟开始长途跋涉,在天幕间飞得缓慢,慢成一道风景,麦田里的守望者扯下一片麦叶,磨蹭着比对大小,一叶障目。
砰地枪响,怦然心动,挪开叶片,天旋地转,雁群里破开一道缺口,人字不复,百米的距离间留下蜿蜒血迹。
“哇哦。”“哇哦!”“哇哦~”
愣头青们围作一团,对于这副上纪元的扇面惊叹纷纷。它双面绘有“一叶障目”和“狩猎”两个主题,快速转动扇柄,就会出现以上画面。瞧这考究的绸面,瞧这精湛的刺绣,瞧这独具匠心的视觉错乱,要不是为了迎合新来的美术老师,他们还真没觉得有什么惊艳的地方。
据说,此扇只因天上有,是美术老师他曾曾祖父的故交、著名艺术大师之作。虽然如今像这样的工艺品已遍地都是,但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家祖平日素爱范交,上至赫赫有名博物院院长,下至籍籍无名街头卖艺,凡热爱艺术者,无可不友。”扫视同学们的表情,美术老师觉得得到了满意的效果,于是不紧不慢地收起扇面说道。
“那老师您祖宗这么嘚劲儿,身份也不一般吧?”一学生好事,问。
老师推推眼镜:“贾德罗门下弟子之一。”
“哇哦。”“哇哦!”“哇哦~”完全没有听说过呢。一片赞不绝口中,突然有人惊觉:“老师,您说的贾德罗是不是我校体育馆的那个楼饰的作者?”
“是,也不是。”他顿了顿,清嗓,颇有大师的风范。“《超导磁悬浮楼饰》是贾德罗大师的代表作,早在半个世纪前理想乡恐怖袭击事件中就被摧毁,存于我校的那个——恕我直言,是赝品。”
赝品!不是吧,一个赝品都这么厉害。学生们想起了被磁力支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可孙校长不是说……”信誓旦旦地说绝对真品吗。
忆往昔校长风姿,扩音器最大挡,裂开一口金镶满玉,奈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孙老头爱面子,他的话你们千万别信。”正在某地开会的孙校长打了个喷嚏。一番话换来学生哇塞的眼神:敢这么称呼校长,这老师有点来头。
高一(1)班开学第一节课是美术,任课老师是位风度翩翩看上去与他们一般大的男士,穿月白长衫,戴金丝边眼镜,拎把破扇子享受学生环绕、侃侃而谈,然后跟孙校长一样,很爱面子。
余仍眠被挤在人群的最外层,冷漠脸打量着春风满面的美术老师,觉得有些面熟。
美术老师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冲她笑笑:“这位同学一直盯着这边看,老师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听这口气,风流成性。
“没什么。”余仍眠边盯边说,“您贵姓。”
他终于开始作为一个老师该有的自我介绍,黑板板书写下大字一个:孙。余仍眠了然,头顶呆毛,随风飘扬,大步上前,果断伸手,揪住“美术老师”的长衫衣襟。学生哗然,学生代、代表,她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被控制者威声呵斥,难以想象身高160的娇小女生能把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士单手拎起。
“姓孙,十六岁,孙奇然。”小女生迎面就是一拳,“高一(1)班新生,军训缺席,冒充老师。你好,我是学生代表余仍眠,正例行惩罚。”代表月亮消灭你哟。
很快便露出马脚,对方沉默,挥开衣领上碍事的手,颔首表示明白。“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但是,从来没有规定、学生代表可以随意动手打人的!”
余仍眠被甩开,趔趄不及,迅速补拳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从来不打女生’呢。”小脸冷漠却吐露三分幽默,别有反差感。
“那么,请赐教了。”“正有此意!”
惩罚游戏让人兴奋不已,鲜血淋漓从不叫人失望,众目睽睽之下,是时候放飞自我。呼啸的拳风,把整栋教室吹得都摇晃起来,“一切好似快要崩塌!”,骨头碎裂的声音使人感到孤单,观众们在漂亮的片麻岩地面上打滚欢笑,奔跑跳跃,把时间流逝,把惊讶掩埋。
极致疯狂只存在一瞬,也只能,长久下来必须死亡。虽然挥拳霍霍迎向肌肉上优势压顶的男士称得上“极致疯狂”,但如前言,只留一瞬;虽然这有点自自自自自虐倾向,但拳头收不住了啊啊啊。
“力量悬殊,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力量的差距,所以产生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家暴、抢劫、战争。因为力量不对等,所以男女比赛是分开的,所以产生了防身术,所以有了枪械…”
“哈?感觉八竿子打不着边哎。喂,我说你,不就是输了一场跆拳道比赛嘛,虽然对方没有学过跆拳道,不过毕竟是个男的,输给男生不丢人。”
“原来如此,你们是这样认为的。”
遥远的过去,白色的女孩惨烈地输了,触手可及的如今,她同样输得灿烈,但对方是孙奇然,输给男生不丢人,心底涌上的百分之一份不甘心,抱歉只能委屈你了。然目的已经达到,此时再不倒地阖眼,怕是那东西会从眼眶里溢出来。
没错大家,学生代表才是单方面被虐的一方,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乘机往孙奇然脸上招呼一下,然后躲躲躲躲,脚底一滑。
“别哭,仍眠,输了也不能哭,人鱼公主的眼泪,是要留给她的王子的。”视线里最后剩下的是孙奇然嚣张而略带无措的脸,一块镜片碎了,洒在他们中间,晶亮晶亮的。
干脆利落地闭眼,头一歪,装晕。另外,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们嗓子真好。
史上最恶劣事件!名罗古刹高校一孙姓同学当堂殴打学生代表!——短短几小时,这条新闻横空出世,刷爆了各大校内论坛,不仅标题劲爆,内容直接一张铁证如山的图片。一时间点击量飙升,竟超过军训期间恐怖停电事件的热度。
图片中,余仍眠停滞于半空,身体四十五度后倾,明显摔倒的趋势,孙奇然面部表情狰狞,一只手高高举起。
摆拍的意图不言而喻,新闻下方第一条热评是加害者奇怪的致歉:“亲爱的学生代表,非常抱歉,看来我们以后做不了同学了。”寥寥数字,引战无数。
一切如同秋高气爽的九月,让不开心都随着候鸟飞走吧!
点赞提示音叮当奏响,校医姐姐随手赞完那条热评,手机一丢,准备去给病人换药膏。婀娜高跟渐移渐近,病人早就醒了,掀起胳膊上的药膏片正端详伤口,一块小小的淤青,类似伤口还有几处。
“小姑娘跟谁打架了?啊不对不应该这么问……你跟谁有仇?出手那么重。”校医撕开一片药帖子,头也不抬地问。有点玩笑的意思,其实都是小伤,就是头一次看到女生打架被送到校医室的,校医觉得新奇。
“看手机。”余仍眠言简意赅。校医手上的动作一顿,面露尴尬,掩饰般把撕下来的帖子揉成一团,扔进墙角的废纸箱里,结果纸团兜兜转转一圈没扔进。“给我看一下手机。”
校医心里MMP: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先给你换下药膏,已经淤青了,再贴一副能消。”她道,“刚给你检查了一遍,还有些成年旧伤问题不大,就是痕迹消不掉,一个女孩子也不注意点,落下疤痕可不好看。”
“小的时候学过点跆拳道。”
校医卡嗓子里一口痰差点没给她噎死,一片膏药也贴的歪七歪八:“那内个孙姓同学跆拳道几段?”
“他没学过。”
余仍眠拿到手机的当儿,外面有人敲门,校医姐姐不爽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一男一女:季秉和,红婷婷。外头一地金黄的落叶被吹了进来,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爿爿青黄交接,午后阳光正好,果然,秋天到了。
校医大人觉得门外两人面熟,红婷婷一如既往地套路,笑眯眯开口:“姐姐,我们来看望一下同学。”语气之熟稔,让校医大人自觉仿佛真的回到十六七八花季年华。
“行进来吧,等会儿记得把落叶扫下,扫帚在门边。”
“没问题!喂杂碎交给你了。”
“……人类真可怕。”
然后校医借口去上厕所溜了,一男两女共处一室十分安心,余仍眠见迎面走来两个“眼眼鼻口”,被子一盖脑袋一缩,只剩下两根呆毛露在外面,像极了半夜季秉和偷摸刷手机的姿势。就在季秉和为她担忧被子的透气性时,毛茸茸的脑袋又伸了出来,脸颊两旁浮现因为缺氧而晕开的粉红。
“完成了。”可爱的女孩子说,“大概明天。”话说的模糊不清,而季秉和与红婷婷都心知肚明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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