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红发

“你疯了。”

“啊，没错。我疯了。”伊诺脸越来越贴近茗，“我要，咬死你，要把你摁死在这里，为了防止出现下一个萨麦尔。什么法律啊，有意义吗？我以前还傻傻的遵守规定，和异教徒解释他们的罪，让他们尽量死的安心。我还放走他们的家人与朋友。”

啊……他疯掉了。茗在心里叹息，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她静静的注视着伊诺。

为什么他会如此的疯狂呢？在押送自己的时候明明什么感情都不带，就像是执行命令的士兵。可是他渐渐就变成这样了。

是压力吧。那压力不散，一直要把他压垮，最后他只能这样宣泄。他把一切都归在自己身上，将那数万人的死算在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上。后来在我说罪责有我一份时，又口口声声说是我的错，将他的压力卸给我。

真可怜……他现在要杀了我，这样他就会很好受吗？他真的要杀掉我的话，为什么不动手？他为什么一直在问我着什么东西，到底是在问什么呢？他想得到的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茗突然问。

“啊？”伊诺的眼满是血丝，睁到最大，用这种让人很有压力的眼神看着茗。

差不多是十秒的间隔。伊诺的嘴张开，发出轻微的啊声。

“我叫伊诺。”

“伊诺，我叫茗。”

茗突然站起身，她一直在用指甲画一个简单的魔法阵，那个法阵的公式是“点燃”，这是基础的也是最简单的塑能系魔法，任哪个魔法师都会学到。火焰突然从掌心瞬间发出，烧断了布绳。

伊诺脸色骤变，他从皮靴上抽出一片刀片，举起就要砍下茗的头。

下一秒他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骤然清醒。茗没有逃，也没有想伤害自己。她只是突然抱住自己然后耳语。

“那不是你的错。”

哒哒哒的声音响在车厢里，那是牙齿打颤的声音，伊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对方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反抗的么？不合理，没有效率，毫无逻辑，这就是她要对我说的，说那不是我的错。

伊诺不知道死寂持续了多久。他的思绪一直在暴走，在最后的最后，他猛的踢了一脚马车的车厢，同时向着车夫大喊。

“掉头！我们去罗迪亚。”

另一边，萨麦尔正在前往下一个神迹的路上。没有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他只有双腿，每行动一步都艰难非凡。

之前萨麦尔把他的行礼准备了一下，逃的时候带在了身上。不过那些也仅仅是一些简单的东西，一块儿当做睡袋的羊皮卷在身后肩膀处，一口煮东西的锅，一瓶生火用的火焰精华，还有一个装一些小玩意儿的双肩布袋。他身上储存的武器不多了，他从武器店的仓库里翻出了五十几把，现在还剩十多把的样子。

又下雨了，这雨让他寸步难行。他只能把羊皮反过来举在头上。皮革是防水的，可以勉强当把伞。这烦人的阴雨一直下，他肩膀的伤口无法保持干燥都化脓了。

最气的是小幽灵塞拉还在一旁追雨中蝴蝶，全程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还以为塞拉得到了莉卡的身体就不会再回来了，结果那个塞拉在他逃跑的时候突然就舔着脸摸着头回到了他身边，笑嘻嘻的说嗨呀失败了。

一下子杀了如此之多的人，塞拉的心情好到无与伦比，整天傻笑。她还神秘兮兮的和萨麦尔说带来了个好东西，可是萨麦尔问是什么的时候，塞拉又摇摇头说就不告诉你。在萨麦尔的再三追问下，塞拉才透露了一点关于她带回来那件东西的情报。

那是一柄长剑，是一个叫做巴斯蒂妮亚的神身上的圣物。不过和摸不到小幽灵一样，萨麦尔也摸不到那个东西，知道了那东西是啥也没用。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让伤口保持干燥，不然他可能会死在这阴雨里。他四处张望着前行，终于，他在前方看到了一个山洞。

果然只要一到逆境他的运气就还是不错的。萨麦尔跑进山洞，洞里没有水渗下来，感觉还不错。这里幽深漆黑，一脚踏进去都是回声，吧嗒吧嗒的雨声在洞穴反复回转，显示出这个洞穴很长。

又冷又饿的萨麦尔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生火。他几次跑进雨里捡了一些枯枝，掏出一把武器劈断了一颗树苗拖了回来。回到洞穴之后萨麦尔在地上找了一堆石头，围成一个圈，丢了些枯枝烂叶进去。

然后他在羊皮上砍下来一撮羊毛，把装有火焰精华的瓶子打开，撒了一点上去。捡起一个鹅蛋大小的石头，用力敲打沾满火焰精华的羊毛。

这种火焰精华是炼金术的产物，炼金术属于最普及的科学，炼制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动用魔力，在一般的城市都会有炼金术师卖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只要一阵火花，这个粉末就会燃烧起来，萨麦尔敲着了火，火焰点燃了羊毛，萨麦尔用这点儿火放到柴火里。

点不着。

萨麦尔额头冒汗，他把这个点火重复了很多次，根本就点不着，这些柴太过潮湿了。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还得赶快生火去外面找点东西吃呢，为什么这个火就是点不着。他难受得头晕目眩。

“你要点火吗？”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洞穴里。

这什么？闹鬼吗？萨麦尔吓出一身冷汗，猛的站起身，拔出一把刀指着黑暗的洞穴。

黑暗中燃起一从火焰，照亮了那片区域，一个红色长发的人捧着一团火焰，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幽然，眼神里一点活力都没有。萨麦尔注意到了红发之人手中的火焰，没有任何载体。

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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