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达丹的求和部队出发一个月了。行至烽火岗,暂时停下来补给物资,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向北地进发,冰雪夹杂在暴风中,猛烈地袭击了队伍。
卡尔尼匆匆掠过一辆马车。队伍里不少人生了病,染上了风寒。自南方而来的人们,又有多少经历过这般的凌烈洗礼。战争中长大的卡尔尼,早已遗失了对寒冷的畏惧,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
前几日,队伍里的第一位死者出现了,没人会觉得有必要为此而悲伤过多,也没有人会在意一位下等女子如何在痛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汩汩的鲜血从伤口流出,蜿蜒的血迹在白色的雪地上爬行,愈来愈慢,最终冻结在地面。白雪依旧飘飘洒洒,她的身躯被掩盖。在过往的几个世纪,这条纯白的道路,铺满了雪和血,在一次次的四季轮回中埋葬着战争背后无数亡灵。
求和的队伍依旧前行着。
卡尔尼不愿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人们视他为怪物。自出发时就有预感,这必定不会是多么愉快的旅途。但使命在身,无处可逃。
莫卡达将军是一位极富智谋的领袖人物,他永远会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而处在暗影中的卡尔尼,正是最有力的筹码。曾出色地完成了顶级任务,太多的能称得上有名之人都死在他的手下。这次也不例外吗?只有一次机会成功,但还有一次活的机会吗?
一位优秀的执行者,不应还有多余的情绪。
风雪扰动着卡尔尼的心,躁动不安。
“为什么是我?”
“亲爱的叔叔,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感谢陛下。”莫卡达不失礼节的回道。
“哦!叔叔,您是我的叔叔。这里是罗尔斯家族的神圣领土。”卡兰达走向前,热亲的拥抱他的叔叔,刚刚返回王都的莫卡达将军。
“卡兰达,我很荣兴你这么说。但我不得不这样教导你,永远记住你的责任,那才是罗尔斯家族的荣耀。”
“叔叔,我想我能够明白,但我还不够强大。狼群正伺机而动,我有守护罗尔斯的子民的职责。
“被狩猎的滋味不该是那么痛苦的模样,黑暗之处必有光明。”
“这是一位伟大君主的明断。慈爱你的子民,您一定会是罗尔斯家族的希望。”
“但我亲爱的叔叔,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驱赶狼群?”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KASR),记住你身上有着罗尔斯的血脉!”
“是的,叔叔”
“狼群不是野蛮的狮子,而是狡黠无比。一个智慧的头领正是群狼的真正威胁所在。”
“叔叔,您能这么说,又有怎样的计谋呢?”
“是的,陛下!”莫卡达的声音还是如此有力,但从不粗蛮。
“陛下,一场惊世骇俗的剧幕即将上演。我们有的是时间欣赏这出戏剧,从始至终——”
日记:于是我坐躺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我本记不清那时的情形,现又清晰地想见着。之后,该是睡了一觉。
醒来时,我已身处暗室之中。黑暗中我摸索着,蜡烛的火光终究为我照亮了小小的房间。有人故意而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木质长桌上没有任何物品,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物品。
还有发生了什么,我极奇厌恶回想起。
卡尔尼极奇厌恶回想起在暗室之内发生的事情。无论莫卡达将军的谋略是怎样,卡尔尼忠实自己的使命。前往拜伦并不是第一次,但每次的行动都在黑夜中,夜色下,卡尔尼一心只为完成任务。
“今夜奴月将会进行占卜,我们准备下。”
“要回冰宫吗?”
“嗯”
“——我想去看一看。”
——冰月纪元
蜡烛开始燃尽。尽管它还可以支撑一会,但时间不多了。我还有最后的机会,必须全神贯注,不敢分心,祷告之时也未必如此。神不会为此去降罪一个将死之人的过错。我的罪恶太重,该下地狱,但还不是时候。
关于那封信,我还保留着,但至今未解其意。现在作出轻率的决策,这就是莫卡达将军的谋略?
关于这场战争,三年前的冬日,底比斯突袭罗尔达丹北部卫城,当时亚瑞斯内部暴乱。斯卡兰内忧外患,败局早已注定。但究竟是什么让三年的时间中,底比斯没有攻破斯卡兰的鲁尔要塞。
罗尔达丹的求和部队在越过洛斯山脉。寒冷的风渐渐宁静下来,雪花在此处寂静的飘落。
卡尔尼终日呆在车上,偶尔取水。他极力避开每一个人的视线,但“她”的异常举止反而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王国大道是通往拜伦的最后一程,底比斯接管了队伍。每天夜晚对卡尔尼来说都极其难熬,郁兰花的香气让呼吸受阻,寒风使皮肤下的血液躁动。窗外墨色的影子交叠,像暗淡之处的海草摆动着,让人更加无法入眠。冷空气进进出出,在你感到些许温暖时,又将它带走。
冰川峡谷将部落与冰原野兽分隔,寒风吹过峡谷。回荡在广袤的冰原之上。冰原之下,恐怖之物的传说代代相传。每次的狩猎都要占卜,这是不变的传统。
——冰月纪元
“缪塞尔,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送来的礼物?”
“哦!亲爱的格斯,我想把他送给你,你说好吗”
“别再害我了!你总是拿我当挡箭牌。”
“你注意到了,这次的礼物之中,有些特别的。”
“哦!我挺想他的。”
“好了,这下他主动送上门来,可不要轻易丢弃。”
“一定好好招待他。”
安鲁克耶尼是这场战争的挑起者,是国王的传令者。现在,已没有人能够阻止安鲁克耶尼的野心。
——《西弗斯》亚斯密尔(底比斯高级元老,神庙祭祀)
“缪塞尔,你说他还会认得我吗?”
“他不会,他应该陷入了沉睡,还未醒来。谁也无法预知亚瑞斯古老的仪式何时降临。每一任亚瑞斯王的觉醒,总会是痛苦的,也只有心灵足够强大者,才能继承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在那深蓝的目光中,无垠宇宙中的一颗暗淡晨星,无尽银河中炫目的万千存在。黑夜中月狸的眼睛,一瞬间彗星掠过·。亘古的钟鸣,竖琴优美的音乐正在庄重优雅的舞步中,浸入每个人的心中。吟游诗人为她停驻,在寒冷中,血液燃烧着。这座城市让我穷尽所有去赞美她,抛开那些无价值的道德约束。伟大的神也会为她的美丽而惊异,无论怎样的言辞都不为过。
人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失去一切判断力,重又陷入原始的冲动支配。我曾经的内心之中何时所有一切都混杂着。我并不为我的命运感到悲伤,所有一切都已无法追忆。就让那混沌的我死去,让我主宰着我的自我。尽管痛苦的堕落,但本能的欲望依旧让我生存了下来。
七弦琴的琴声让岩石树木欢愉着舞蹈。山羊疯狂地奔袭在群山之中,葡萄酿酒来欢庆节日。我还活着,就向神祈祷。
玉兰花香漫步在塞纳河
两岸的草沼中正生机兴勃
九月的海风从自由港飘来
浮动的彩色衣角飞舞
拉车的马,疲软的骨头
领队的老商人
肥大的片叶
正扇动潮风
人们挤作一团
在树荫下
她们抱着手中的水壶
火热的气流之中相互交谈
直至夜的晚风开始吟唱
一切近触死亡
寂静的月球
幽深的光束
河水在为树林伴奏
一种新奇的
不同死亡所在来的体会
香料在触碰皮肤时燃尽
流动的冰雪落入眼眶
润湿的潮汐翻起浪花
拍打在褐色礁石上
传闻鬼怪的故事
无论是抬头还是沉思
银色的秘流就在眼前
在这黑之中,我的灵魂躁动不安
吮血的尖牙在阴暗处磨利
寒流穿透皮肤与脂肪
血液里横冲直撞
从头到脚
世界倾吐的所有智慧
正在风雨之夜
与雷鸣闪电共舞
我如此欣赏我的怯懦,就这样吧!一直在血液中欢畅的流动,愤怒的心灵其中种种麻醉作用。颤动着全身的骨头,与血肉摩擦,郁兰花香特有的气味就像毒药。
没有沉痛而悲壮,没有知觉而理性。干燥的寒风中,血液焚尽,躯体渴望着温暖。皮下的血肉中,玉兰花香浸入内脏。恐惧令人妄想,那具火热的躯体如同死亡引诱,步步紧随。
那深蓝色眼睛,卑微的我跪伏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我,其中的灰色余烬也许又要重燃。这不仅仅是肉体的欢愉,也极大地享受着精神世界的快乐。夜晚的磷火点燃我的双眼,在黑色中紧紧抱住着他,呼吸之中何等美妙。
卡尔尼懦弱且背叛了自我。他沉浸其中,故高贵的血统被污染。命运使克莱尔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尽管他是血族公爵。无论是何种,都是属于暗黑死神的必由之路。
是他将我拉回了现实,如此羞耻。我失控了,却又令我冷静的完成使命。匕首刺入他的心脏,血液滴落在我的胸膛,蜿蜒爬行在皮肤上。他仍极力睁大双眼,面部扭曲,这是极大愉悦后死亡的面孔,我深深厌恶着。我会不是我,他也不是他,渐渐微弱的心跳声愈加令我怀疑,尽管这是在熟悉不过的场景,昭示任务的完成。“我逃不出去了!”,我未曾感到内心饱食着如此多的恐惧,他们现在如幽灵般召唤着我,向我伸出双手。
锡韦人烂在骨头里的卑贱致使他们不得不更加疯狂
——特罗西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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