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科技使人丧失人性（95）

楚天和奥托在房间里面对面坐着，一字一句的说着话，两人从中午一直说到夜暮。直到日光渐暗，房间里的人造光源亮起，白色的灯光照在了楚天那苍白的脸上，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

很绝望。

世上最大最恶的事件，就是你打不过对面的同时还说不过对面。

“行了行了……奥托，我刚从那倒霉的到处是灰的地方跑出来，我求求你可别再给我添堵了……”楚天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感觉口干舌燥、精神萎靡，好像身体被掏空……

“能不能不要再谈这个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我是不想再思考关于自我的认知之类的破命题了——我求求你饶过我吧！”

放在楚天面前的情况其实很明了。

要么，他选择承认各个世界线的楚天是同一个人，即“楚天”和“楚云泽”并无区别，直接代入楚云泽的身份，然后继续平静的生活下去。

而第二个选择，就是承认他是一个“孤魂野鬼”，剥离他的一切过往，成为一个新的“楚天”。

第一个选择，是在自欺欺人，无疑是把自我认知和社会身份强行糅合在一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会让楚天一直以来的和楚云泽划清界限、保持自我的行为变得毫无意义。他为此做出的牺牲和付出的代价——主要是被楚云梦那个麻烦家伙虐的死去活来——就全部木大。

而第二个选择……差不多就是等于自愿喝下孟婆汤，放弃他记忆中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那十几年来的所有悲喜和所有感动……重新开始在这个世界的人生。

不，不不……楚天揉着自己的（楚云泽的）太阳穴，睁着一对死鱼眼，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不去选择。

拖着，我不去想这个问题。

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而问题又并非致命，那就当做问题不存在——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了，奥托，我们能不能先吃个饭？这个世界的命运，人类的未来，我们边吃边谈。”

“罗马的松露养人啊，多吃一点。”

“喂！不要乱玩梗啊！松露能当饭吃么？”

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克劳迪娅也走进了房间，替他们放下了窗帘，随即侍立在奥托身后。接着便是金发碧眼的服务生端上来一推车的晚餐，量不多，却很是丰盛。大多数似乎只是用来尝鲜的罗马小吃……

然后楚天就朝服务员点了披萨和意大利面。

开什么玩笑，来到罗马不吃二营长的意大利炮……面那就是白来一趟。不过事实上，楚天除了披萨和意面也说不出第三个意大利美食。

和奥托从中午斗嘴一直斗到晚上，楚天简直是比打仗还累。而且昨天他一觉睡了二十四个小时，（从北京下午四点半睡到维也纳时间上午十点半）却粒米未进，如今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不管名字是啥，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便朝嘴里塞——全然无视了奥托的好心讲解。

“这是意大利海鲜调味饭。”

“唔姆唔姆唔姆……”

“这是gnocchi。”

“嗯嗯嗯嗯嗯嗯……”

“这是ravioli。”

“啊嗯啊嗯啊嗯……”

“这是porchetta。”

“哦。”楚天一个劲的点头——鬼才在乎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汇是什么意思。他拿出了在军队吃饭的那种劲头大块朵颐，甚至懒得抬头看奥托一眼。饭很好，意面很好，披萨也不错，松露吃的太快没尝出味道……

奥托还算有心，没搞什么龙虾蜗牛之类的玩意为难楚天，上来的都是非常直接的粮食造物，楚天倒也不用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和该怎么吃上纠结，只要朝嘴里塞就完了。

唯一有点蛋疼的就是他的右手正因为奥托那坚若磐石的脸还肿着呢，这严重影响了他的进食速度，不过也好歹挽救了一下楚天的用餐形象——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虽然说好了边吃边谈，但是实际上两人并没有谈要紧的事物，一直是奥托在单方面的朝楚天介绍罗马的风光，只是楚天没那么认真听而已。

“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帕拉迪诺山上看看罗马古城的全景……”

“等等……那个……”楚天吃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他举起了一只手，嘴里还有着没咽下去的烤猪肉。楚天回忆了两秒，然后说到:“那个……克……克劳迪娅小姐，拜托你，不要点蜡 烛，OK？我们不是在吃烛光晚餐。”

克劳迪娅转头看向了奥托。

奥托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于是蜡烛被撤下，光线重新变亮。

楚天将嘴里的猪肉咽下，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唇，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呼——”

“好了吗？”奥托交叉着双手，朝楚天挑了挑下巴 。

“好了……”楚天摸了下发胀的肚皮，朝后仰躺在椅背里，眼睛半闭着慵懒的说道:“说正事吗？”

“继续吧。”

“好……奥托，你是怎么获取来自其他时间的信息的？我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先说个好消息——楚天，关于这个学期的成绩，首先，你没挂科。”

“……”

“好吧，姑且算个好消息。”楚天摸着自己的额头:“怎么办到的？”

“我们可以通过你来定位你的魂源，继而定位你原来的那个世界。靠着空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协助，我们就能接受到来自那个世界的电信号。昨天我们花了好一会才找到关于你的网络所在地，然后访问了你的校园网，把你的学籍成绩扒了下来。”

“我谢谢你啊。”楚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

“要看看吗？”

“不，不用了，谢谢。”楚天连连摆手拒绝三连:“不过你搞这个有什么用？21世纪的信息对你们有帮助吗？”

“不要只看着表象……”奥托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出了一个微妙的角度:“要理解这项技术的意义。而且——”

“我们能通过这个方法了来了解你，不是么？”

“你们……”楚天的心头出现一阵不妙的预兆。

“没错，我们扒取了关于你的一切信息——你知道吗？你专门用来玩崩坏3rd的那台ipadmini4的屏幕被‘楚天’一脑袋压坏了。”

“喂！！！”楚天慌了，他开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在手机上下载了ios跨服包，所以几个月来没有断过一天的150使命值。”

“你们——”

“没错，‘楚天’。”奥托露出了残忍至极的笑容:“你的过去，一点不差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噗——

这次是楚天在心中吐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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