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算了

那封情书。

谁都不知道，慕夭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是如何在脑袋一片昏昏沉沉，混混沌沌的情况下，清晰而有力量的提起这件事情的。

洛阳当然也不知道。

因为少年需要抚平此时自己心下的感受。

当让整个学校震动的作弊事件，以洛阳的绝地反击结束之后。

很多人会想到开始前的那个话题。

情书表白的话题。

那个女孩子当众说出的：我愿意。这个话题。

都被重新掀起。

一阵阵的浪涛。

也有不少这段时间熟络起来，和自己试图亲密起来的同学旁敲侧击着。

洛阳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他的回答，都是：只是朋友间的玩笑啦，慕夭同学是为我解围而已。

而敷衍了事。

当然，这也和大部分人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虽然现在的洛阳好像由一个吊车尾，进化成了一个冒出风头，显得有些耀眼的人物。

但是当他们想起慕夭这个坐拥年纪第一，最后希望尖子生宝座的女孩子之时，还是会觉得。

那个女孩配得上更优秀的人。

虽然青春是盲目的，却不代表委曲求全。

也一直以这种状态应付过来的洛阳，在自己家的厨房，措不及防面临了当事人之一的对方提起这个话题。

心头是五味杂陈的。

自己对谁都说过这个解释，但是没有对她说过。

实际上见面两人好像都没有一点要提起此事的原因。

她为什么想问起这个话题来了呢？

洛阳看着对方有些坚决的眼神，先是平静自己，然后轻声说。

“你知道的，那封情书不是我写的……”

说出这句话，洛阳甚至细心到，不带一点安慰的成分，不想再涉及一点自作多情的禁区。

而慕夭显然预料到这个回答。

表情没有立刻变化，而是继续问道，如同追问。

“那么，那么我说的那句话，你……你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洛阳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心里覆涌着怎样的情绪呢。

先是不管。

然后开口。

“我上次说了，我只当作是……”

只是这次，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要说上次了！”

这样的打断，让洛阳只能虚无的张着嘴巴，目光有些聚焦的看着慕夭，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子，脸色有些红润了，表情是有些急切的。

这样的语气也无法让洛阳再去说完那句如同应付，如同拖延的话。

而趁着这句话仍有余威的慕夭继续说道。

“就说这次，就说你拿到了全年级前一百之后，又是怎样看待这句话的，又是怎样看待说出这句话的我的，拜托……就这一次，你真的，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

说道最后带些无力的祈求。

好像勇气已经用完，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失去主张的女孩子是此时怒放的玫瑰，红的耀眼。

而好像已经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的洛阳，心中收缩挤压着自己的情绪。

自己想的是什么吗？

为什么之前从未问过的话，现在问起来了呢？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坚决的表情，现在出现了呢？

这是青春里，终究得不出来结果的命题。

这是让洛阳此时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出来的反问。

这是……

“算了。”

这是洛阳的回答。

低着头，近距离俯视着这个自己在一年之前，渴求的，却无法求得的女孩子。

说出的回答。

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不用再附加任何的修饰，不用让洛阳去绞尽脑汁想到任何其它的或者安慰，或者解释的回答。

还是少年的洛阳，说不得这一刻多么的理智。

说不得，他在这一刻，有没有想到一年前自己当时经历的萧瑟和颓败。

说不得，这两个字，有没有带一点赌气的成分。

说不得，都是说不得。

而鼓起的勇气，酝酿的情绪，最终得到这两个字的慕夭。

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对方。

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算了。

太多的事情可以算了。

他们之间啊，他们这近十年有太多可以算了。

草率的表白，草率的拉近距离的行为可以被他算了。

这些天来自己做的努力，自己努力去面对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模模糊糊，无法更坚决，在这一刻有些鲁莽的表达，也可以算了。

回忆可以算了。

相处可以算了。

她慕夭，也可以被算了。

良久的沉默，良久的对视。

双方不知道是谁先偏开了视线。

洛阳望着一边，在灯光下，被女孩子擦拭过的碗盘，微微反射光泽。

女孩子望着自己的双脚，一双他家的，自己每次来会穿的拖鞋。

深吸一口气。

“啊，这样啊。对了，我突然想到我作业没有写完，我先回去了，不用送了，好好休息吧，恩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对自己说完这句话，女孩子迈开修长的双腿，快步离开了厨房。

在门口传来一阵换鞋，然后打开门，然后关上门的声响。

在厨房的少年，靠在冰箱上。

仰着头，长舒一口气。

带着略显苦涩的笑容。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走向冠军的那条路和回家的那条路，都是一个人呢。”

——

关上门。

隔绝里头温暖一些的空气，被迎面的冷风一吹。

女孩子被吹的眼睛都痛了。

痛到呼吸都不顺畅。

痛到没走出几步，就坐在了台阶上。

痛到慕夭伸出双手，捂住双眼。

却终究没能阻挡，满眶溢出的泪水。

湿润的掌心，和极力控制的啜泣声，在清清静静的楼道里，轻轻浮起，又坠落。

是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问呢。

现在的他，又怎么会给自己想要的回答呢。

想的很好，哪怕是暧昧一点的回复，都会稳固自己的情绪。

但是也应该想的糟糕，一旦是这样的两个字，自己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慕夭突然有些明悟了。

一年前的那天，对自己说出喜欢你这句话的少年，当时被自己拒绝之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心情？

前路无望，后方悬崖。

只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吗？

只不过是因为时机的不对，让自己方寸尽乱之后，终将草草寥落，说不完就要烂尾的篇章吗？

捂着的双眼，被泪水洗刷的，真的很疼。

疼痛蔓延到身上的每个角落。

女孩子无法顾及自己的眼睛，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剧烈的起伏，剧烈的痛楚，又酸又疼。

酸涩和堵塞。

“你在没骨气的哭吗？慕夭。”

这句突兀响起来的话，却不是女孩子的自问。

当这句话响起来的时候。

慕夭错愕的回头，带着满脸的泪痕，一片狼藉的状态，回望过去。

见到了那一张没有感情，看着自己显得空洞无比的脸庞。

“小、小菁？！”

这一刻，慕夭立马掩耳盗铃的胡乱擦拭起自己脸上的泪痕。

而将房门关在身后的洛菁，则是走出几步来。

来到了慕夭的身边，轻率的蹲下，转过头，带些轻蔑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岁，和自己的义兄有着说不清瓜葛的漂亮女孩，也是这种情况下，处境狼狈的女孩。

“别擦了，看的一清二楚有什么好擦的。”

“我……”

语气显得冰冷表情更是不屑的洛菁，让慕夭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洛菁拿出纸巾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声音放轻。

“用这个擦，用手你也不怕第二天红眼病，擦完我再说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女人好了。”

PS：你们知道的，如果我断章的话，这一章我会断在哪里，但是我没有，因为这月票投的我实在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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