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甘之如饴（已修改）

微芒缕缕倒映在冰砖地上，烛影稀疏，微动波澜。

极寒之地，位于这冰窖之中。这里密不透风，冰墙环绕。参差冰花随地盛放，如梦荒凉。彻骨寒气满溢在这一片空间不大的地下窖洞之中，是比刃雪城的冬天还要恐怖的低温。

冰榻之上，女子紧阖双眸，眉心深锁。裸露在空气之中的双肩和小臂皆是一片红紫，绝色面容苍白胜雪，冻结人心。

她十指紧曲，指尖深入掌心软肉，只觉得寒冰刺骨，全身麻木。只余下神髓中游移的灵力可以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她挺着傲骨坐在这一方冰天雪地之中，任由寒气侵蚀五脏，却又加速灵力，任由这两道力道形成对峙，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冰族的玉寒洞，荒芜人烟，人迹罕至。没有人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蓦然，那双紫色美眸轻张，色彩黯淡到了灰蒙蘼芜。织夜微微张了张唇，唇角僵硬地叹了口气，口中雾气在零度下弥漫。

思索半晌，织夜抬起手，心中暗推灵咒，紫色神辉从指尖闪耀而出，点点灿若星光的光辉蕴绕其间。织夜眸色一暗，一簇渺小的金黄色火花在她的指尖跳跃了一瞬。

她的脸色微微有几分迷惘，却不想费劲脑力想太多起身着衣。

屹立门前的裂歌转过身来，看见织夜正在着衣的动作，只是僵着又侧过了头。

“出去吧。”他垂着眼，眼底感情紊乱，紧抿着唇。

织夜沙哑地应了一声，抢先移步出门，拖着虚软双腿，步步强忍。

裂歌紧随其后，有些犹豫地扶住了她的臂弯，织夜勉力朝他勾勾嘴角。失去血色的脸颊挡不住巍人的寒气。

裂歌察觉到了织夜的变化，她周身的幻术气息莫名的比从前更加炽热深邃了些。他努力想了想，这种气息和樱空释发怒时颇有几分相似。

临出地窖，一声只剩余音的急切呼喊叫住了二人，织夜和裂歌齐齐一顿，正对狂风转身望去，风刮起她雪白的衣衫，猎猎作响。

一名侍从走上前来，鞠身后连忙道：“冰后，太后请您去一趟。”

织夜一怔，她侧目和裂歌着目半晌，黯淡的冷艳被虚弱磨灭成少见的娇柔。片刻后，她清冷道：“好，下去吧。”

“公主，要我陪你去吗？”

织夜抬起眼帘，结着霜的紫瞳印不进物象，她摇了摇头拢紧雪裘朝太后宫的方向迈出步子，还不忘回头嘱咐：“裂歌，去把最近迁居冰族的登名册找来给我。”

裂歌一顿，不解蹙眉，却还是一声不吭的，转身消息在漫天风雪里，去执行属于自己的任务。

在长廊正数第三根参天冰柱后方，一截黑袍微微翻动，绝色容颜的男子环臂而立，颇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疾步快行的女子。

那张美如神迹的脸，果真没有辜负人鱼公主艳冠三界的名号。思及此，那男子邪佞的弧度逐渐上扬，他抬眼瞧瞧天色，捏诀继续隐去身形，肆无忌惮地潜行在刃雪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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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间明日高升到艳阳西沉，璀璨星光已经争先攀上幽暗夜空。织夜在莲姬殿里硬是待了整整一个下午。若不是莲姬最后眼看问不出什么，天色又暗，只好同意让织夜离开。

回到冰王大殿，她冷着倾国面容，紫眸徜徉着离人霜雪，寒气四溢的情绪悉数照映在那样一张绝美的脸庞上。

侍女们像往日一样上前递给织夜崭新的寝衣。织夜点了点头接下放在一旁，侍女们知道了冰后没有被贴身服侍的习惯，又看她心情不佳，鞠了身就打算退下，却又被织夜喊住。

她神使鬼差问出口：“王呢？他还是没有回来么？”

“禀冰后，王没有回来过。”小侍女顿了顿道，眼看织夜点了点头，她接着说：“王后是要见王吗？”

“不用。”织夜阖眸挥了挥手屏退侍女。

待到无人，空荡却辉煌的冰王大殿又冷清下来。刃雪城的心脏这个称呼用在冰王大殿上，是有些张冠李戴的。这里没有半分温暖，夜里风势还最强。

织夜沉下紫眸，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双膝，触到了被雪水打湿衣裙，掌心一片冰凉。酸软和刺痛从最铭感的腿部密密麻麻地蔓延上来，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将一身风雪沾染的衣裙更换。

莲姬急切询问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织夜却坚持守口如瓶，毕竟是答应了樱空释不能告诉莲姬，她总不可能出尔反尔。

晦暗光芒闪烁在她的眼底，既然要帮樱空释，就不能再让莲姬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样只会增多他要解决的麻烦。

脑中一片混沌，织夜抬手扶住额头，眼底色彩一片涣散，水雾迷蒙在眼周，让她突然看不清东西。从窗外刮进一阵北风，打颤之后她竟然干咳几声。近些日子非正常的锻炼手段让她着实吃不太消。织夜昏昏欲睡，最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是滚烫的。

意识流逝之前，她突然觉得，从自己成年开始的第二天，身上似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风带吹拂起未散的床幔，轻纱摇曳，星河辗转于床笫之间。床榻上的女人合衣入睡，她微曲双腿，脸色在惨白下渗着不自然的红润。

无尽海上驰来一阵海风。吹烬白蜡烛火的那一瞬，冰王大殿陷入灰蒙一片。沉重宫羽却几乎是白烛熄灭的那一刻就被推开。

殿门前，樱空释顿步，眯瞳打量了昏暗的寝殿一圈。他看向床榻上朦胧的人影。

侍从紧随其后，见樱空释没有要理他的架势却还是喋喋不休：“王，将军请您去政事厅，您不能……”

樱空释突然地顿步吓得侍从一惊，随即那冰冷的眼罩折射出寒气逼人的冷漠，樱空释见身后人无声，淡然继续前行。

“本王累了，有事明天再议。”

“这，可是……王！”侍从欲说还休，他想起门外那个凶神恶煞的武神面孔，又看看背影高挑的樱空释，不知道该怕哪一个。

“出去。”樱空释微微压低的语气里携着不耐烦，他眯眸转身，凉薄的蓝瞳在昏暗夜色里要将人穿透。只是站立在那里，却仿佛他周身冰冷的气息都燃烧起来。

“是……是。”唯唯诺诺应承之后，小侍从无奈地叹了口气，快速退下。

宫羽关闭，樱空释几下解开腰间腰封，随意置之一旁。随即，那件雪白到足以映出浩瀚月色的幻术长袍也被褪下，随手挂至一旁。

待到他临近床沿，已然是褪尽外衣。他看着歇在宽大床榻遥远一端的织夜，眸色微动，又看看寒风满灌的寝殿，捏诀片刻，所有门窗皆数紧闭，床幔也被倾撒下来。

樱空释垂首思索半晌，还是生疏地抬手掀起床尾的被褥，盖在了织夜身上，才自己躺下。

疲倦一如既往地排山倒海而来。望着微微摇曳的幔帐和华美帐顶，耳旁意外地听入织夜浅淡的呼吸声。

阖上双眸的那一瞬，臂弯倏然一紧，长年练就的警觉令他瞬间睁眸。

一双手紧握自己臂弯，他一怔，下一刻却上身一沉，俨然是织夜将整个人凑过来，窝在他身侧。

脑中劈过一道白电，樱空释全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推开她，却触碰到了她寒冷似冰的身子，手只好又僵着不知起落。待他强忍着不适垂眸打量，才发现织夜在细微又剧烈地颤抖，整张脸在皓白月色下透着极其憔悴的绯红。

她生病了？

樱空释转念想要将臂弯从织夜双手中抽出，念头刚刚萌生，为待他行动，身侧那人手愈发紧抓。

冰族的神祗习惯了寒冷，尤其是樱空释这样幻术高强的神祗，对于冷自然是毫不在意，这冰王大殿的锦被也是薄的有些不可思议。

他犹豫了许久，像个孩子那样手足无措，僵在半空的手不知道是该推开怀中人去呼唤医师还是任由她这么抱着。

清冷惯了的樱空释，在夜色寂静中学着强忍被拥抱的不适感。

他的手在半空握成拳又渐渐沉下，将她轻柔搂入怀中。右手生疏绕过她背后，将她搂近自己几分。

他伸手，指尖犹豫地触上织夜的额前，探测一片灼热滚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驱动指尖潺潺蓝辉，治愈她的风寒之症。

生平一百二十七年以来，这是懵懵懂懂的樱空释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拥揽一个女人。

怀中柔软的身躯似乎都萦绕着一圈柔和的光辉。樱空释垂眸，这和平时傲骨冷艳的女人截然不同，令他不止地想要保护。

樱空释蹙了蹙眉，甩开自己莫名而生的责任感。强迫着大脑开始思考织夜今夜异常的原因。

突然一瞬，他意外看见，幽幽星光之下，织夜暗蓝的发丝里夹杂着浅色的发丝，柔顺地披曳在他肩头。

待他倦意来袭，却只能记住月光之下，绝色容颜的佳人，畏寒地颤抖在他宽广胸怀之中，平复安静下来，安静如同乖巧小兽。

还有她湛蓝的发，妖娆魅惑的眉眼。

次日，雪白的轻纱在清晨微风中翻飞阖动，帐中的女人逐渐转醒，稀薄的日光在紫色的眼瞳中有若碎钻，反折出万千星辰，闪亮澄澈。

织夜颤了数下眼睫，脑中混沌又锤痛，却流淌着一股清凉如水的灵力。她将手瘫在床上，却摸到了身旁摊开的被褥，她侧目一瞥，发现床褥褶皱，很显然是樱空释回来过。

侍女撩开幔帐，织夜被光刺的双眸一疼，坐起身来。

她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樱空释朦胧的身影，他似乎微微回首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冰王大殿。

“冰后，岚裳公主请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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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是这个世上最纯粹珍贵的宝物，倾泻而下的蓝发半挽冠束，脖间雪裘映衬天资容色，眼角魅惑花钿勾人心魄，举手投足皆是冷艳高贵。

自打岚裳公主失心疯以来，这些人鱼姬便被派遣到岚裳身边照顾她。自然而然，对于这个已经嫁到冰族将近两月的二公主，留存在她们脑海的印象也就是那年幽居深海，沉默寡言的小公主。

如今再见，她已经是尊贵的冰后之身，凌驾冰王之下，万人之上。她们看着那副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心中却没有半点温暖和欣慰，只是满溢寒冷和恐惧。

织夜对此置之不理，她脚步急促地踏入内殿，脸上写满了担忧，没有人不相信她是在为自己亲爱的姐姐担心。

殿内一片狼藉，翻倒的破烂瓷器和扯落的幔帐散落一地，寒风萧萧。岚裳正缩在床榻角落里，抱着自己凝望某处，面如死灰，毫无光亮。

织夜看着她苍白的神色，她曾经是如此明艳光彩，被珍视为深海里最宝贵的鲛珠。而现在，她尝尽情爱苦果，历经天堂与地狱的磨炼，历经苦难，求而不得。

甚至失去了人鱼公主最美好的歌喉，失去了宝贵的贞洁，狼狈不堪。

织夜莫名有些伤情，平在身前的手紧握几分。在所有人眼里，岚裳从前都是天真可爱的，开朗的性子洋溢着她无限的朝气。那个时候的岚裳公主是那么幸福，她生下来就是最尊贵的存在，拥有所有人的宠爱，备受呵护。织夜忽然嗤笑，比起岚裳，她要面对的，不过是权与势的峥嵘罢了。

织夜坐在岚裳身旁，将手放置在岚裳身体两侧，轻轻摇晃，轻轻唤道：“姐姐。”

岚裳恍惚抬首，曾经明亮澄澈的棕瞳现下涣散无神，满满的都是恐惧。在织夜所料之外，她竟然倾身紧紧抱住了自己，然后浑身打颤，口齿不清地道：“织夜……织夜。”

岚裳又以敌对的眼神看着两位人鱼姬，却还是畏畏缩缩的。

一旁，二人相视良久，她们也不是没心没肺或者说不通情达理。人鱼圣尊已经秘密交代下来，如果织夜王后来探，千万不能离开半步，一定要紧盯住她，防止她对岚裳公主怀有不良动机。

织夜的紫眸晃过思索，她看着怀中行为异样的岚裳，心中猜疑萌生。

难道……岚裳有苦衷要告诉她？

织夜冰冷地微抬下颚，侧首斜目轻轻一瞥，有若天籁的声线波澜不惊，携带寒意。

“你们下去吧。”

二人踌躇，面面向觎犹豫不定：“这……冰后。我们不能走，我们要负责伺候岚裳公主。”

“有我在，你们不用担心。”织夜收回视线，略微犹豫地将手放在岚裳的背上，然后开始轻轻拍打，温柔安慰地安慰着岚裳，笑容柔美。

“岚裳，我在这。”

恐惧满面的岚裳像个孩子开始撒娇哭闹，她缩进织夜怀里，嘟囔着让织夜赶侍女下去。

对视良久，她们只好咬咬牙俯身一礼，犹豫却又不敢违抗命令地退出了宫殿，心生敌意地驻守门外。

待到四下无人，织夜握住了岚裳的双肩，她看着岚裳望向她清澈如水的眼神，心底没由来地咯噔一声。

“织夜……。”

和刚才疯癫若狂的，流露出的是截然不同的失落和感伤。她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往床里头缩了缩，随后，那滚烫的泪水就那样满溢在美里眼瞳里，滚落如雨，梨花带雨。

织夜紫眸微动，脸色却浅淡平静，直到她惊愕地发现岚裳的眼泪没有办法凝结成晶莹饱满的珍珠，才有隐隐不忍在织夜微垂的眼瞳里稍纵即逝。

人鱼公主一生的眼泪是有限的，在她们尚未成婚之前，每一滴眼泪都是一颗宝贵的珍珠。但是，在她们成婚之后，便再也不会流下珍珠眼泪。

因为她们相信，倾心托付的那个男子，一定会保护好她们，一定会爱护她们，不让她们伤心、受伤。

心有爱，不会再伤心难过，也自然不会有泪。

但失去贞洁，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情况。

岚裳失去的贞洁，是不爱之人强行掠夺走的。那晚的回忆对于她而言，皆是屈辱，终会成为陪伴她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荒唐一生，一半沉浸在众星捧月的天堂之中，另一半，坠落在黑暗悲凉的地狱。

她更加无颜去面对心爱之人，这一生注定是拱手相让，形同陌路。

织夜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岚裳。她看着这个与她而言陌生的姐姐痛苦伤怀，只觉得双目被狠狠刺痛，但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岚裳抬起涣散的眼，空洞地望着织夜。

她沙哑生涩唤道：“织夜。”

生疏地喊出这个名字，脑海里重叠的却只是织夜成年以前那副狠厉的模样。突然间，岚裳觉得自己的心温暖起来。她不敢向圣尊道出太多，却渴望向织夜倾倒自己的苦水。

织夜无声，只是略微疑惑地蹙眉。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圣尊她……她每天守护着人鱼族，是都很疲劳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希望你未来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顾她，陪着她。”

织夜紫眸缩紧，迷惘道：“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岚裳笑着，凄美如同伤逝落花。即使绝望被她层层绝息在强颜欢笑的外表之下，还是掩不住满溢。

“你……不要怪以前圣尊对你不好，她其实很喜欢你的。”岚裳抿唇，苦笑中眼盈水光，令人触目伤怀。“都是我和你抢，我也对不起你……”

未等织夜接下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岚裳突然的道歉，有些无措。

岚裳笑着说：“你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同你抢母亲。”

“到后来，你出生了，我就抢走了圣尊。”

“又到后来，我霸占着本应该只有你能任胜高居的位子。他们从小就告诉我，我是人鱼族里最美的小公主，我会嫁给未来的王，可我自己知道，原来真正有资格嫁给冰王的人是你，你更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冰后，抢走我的卡索。”

织夜看着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她在岚裳面前，却又好像是在眺望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出戳破曾经所有的隔阂。

“岚裳……你？”织夜打断她。

“可是……我又怎么能想到，樱空释居然要和自己的哥哥抢王位。”

“到现在，你真的成为了冰后，我从前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是恨的，我讨厌樱空释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我讨厌他居然和自己的哥哥争王。当然，我也恨他…就是因为他，我才不能嫁给卡索…要不是他颁布卡索要和梨落成婚的诏令，我又怎么会跑去樱花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现在你高居冰后之位，一族之母，我却在此饱受相思之苦。”

岚裳哽咽着，哭喊在沙哑的吼道里支离破碎。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姐姐，一下子成熟起来，分得清爱恨情仇，这一切让织夜没由来的心寒。

“对不起……织夜，应该耽误到你的时间了，谢谢你来看我。”

岚裳勉力弯起唇，她笑的那样倔强凄美。她轻轻张手，绚丽的梦境雪球凝结成型，那是她自己的梦境球。

织夜僵手，看着岚裳将那雪球放入自己的掌心，然后笑着推了自己的肩膀，哀叹后瞥开视线，只道：“你走吧。”

织夜握紧梦境球，紫眸阳阴不定，扑朔迷离，情愫昏暗，满脑子都是岚裳那一连串无厘头的诉苦。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请你打开它。”岚裳轻笑着，目光涣散地望着冰族华美的穹顶，绝望满溢。

织夜提裙起身，她深知岚裳不想让自己再留此地。片刻后，她缓缓柔和了脸色，将那梦境雪球藏好，向岚裳轻轻一鞠，没有拖泥带水地离开了这座宫殿。

第二次冰火圣战之后，出现了千年难见的奇迹——人鱼族出落了两位公主。

而那位震撼三界的，明艳的岚裳公主，却在历史的颠簸里渐渐消散。

只留下，世人对那位如迷般的年轻冰王和织夜王后，永恒的传颂。他们是三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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